[db:作者] 发表于 2025-10-30 20:25

会昌六年的诀别:王贤妃为何要随唐武宗而去?

会昌元年(841 年)深秋,长安城外的泾阳猎场,寒风卷着枯草碎屑,打在骑士的甲胄上沙沙作响。时为颍王的李炎,正拉弓瞄准一只奔逃的鹿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:“殿下,前方是沼泽,小心马蹄陷进去。”
李炎回头,见一个穿着浅青色宫装的女子,站在猎场边缘的土坡上,手里握着一根马鞭,眼神清亮。她是刚从掖庭调过来的宫女王氏,因识得些地形,被派来给颍王引路。可谁也没想到,这声提醒,会让她从一个普通宫女,变成后来唐武宗身边最受宠的王贤妃。
李炎收了弓,催马走到她面前:“你怎么知道前面是沼泽?” 王氏垂手答道:“奴婢老家在泾阳,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这放过牛,这片沼泽每年深秋都会陷住牲口。” 没有谄媚,没有胆怯,只有实实在在的提醒 —— 这股 “实在”,让见惯了逢迎的李炎动了心。
当时的李炎,还不是太子,只是唐文宗众多弟弟中的一个,母亲地位低微,自己也常被其他亲王排挤。王氏的出现,像一束暖光 —— 她不会说漂亮话,却会在李炎打猎晚归时,提前温好一碗姜汤;李炎因朝政失意闷坐时,她也不劝,只默默陪在旁边,把他皱巴巴的衣袍熨烫平整。《新唐书・后妃传下》里说她 “性敏慧,无脂粉气”,正是这份 “无脂粉气” 的质朴,成了她走进李炎心里的钥匙。

王氏的晋升,没有惊天动地的波折,却步步扎实。李炎被立为太子后(840 年,唐文宗病重,李炎被宦官拥立为太子),第一件事就是把王氏从掖庭调到东宫,封她为 “良娣”—— 这是太子妃之下的最高位分。
成为良娣后,王氏依旧保持着从前的样子:太子府里的账目,她帮着理得清清楚楚,不许下人贪墨一分;太子和大臣议事晚了,她亲自下厨做些清淡的小菜,从不让御厨代劳;甚至太子偶尔想偷偷出宫游乐,她也会拦住:“殿下是未来的天子,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,若因游乐失了民心,得不偿失。”
《资治通鉴・唐纪六十四》记载,有次李炎想带着亲信去长安城外的曲江池宴饮,王氏跪在他面前:“如今陛下(文宗)病重,朝野人心不稳,殿下若此时出游,难免有人说您‘不孝’‘不忧国’。” 李炎听后,默默取消了行程,后来对人说:“王氏虽浅,却比我懂‘轻重’。”
840 年,李炎登基为唐武宗,刚坐稳皇位,就下旨册封王氏为 “贤妃”——“贤” 字,是对她最好的评价。唐代后宫妃嫔封号多为 “丽”“淑”“华”,而 “贤” 字,需得有 “贤德”“贤能” 才能获得,可见武宗对她的认可。
成为贤妃后,王氏依旧不揽权、不张扬。武宗喜欢打猎、击鞠,每次出宫,她都会跟着,但从不多言,只在武宗玩得尽兴时,悄悄递上一块擦汗的帕子;武宗晚年开始服用丹药,想求长生,王氏私下找过太医,问丹药的危害,还劝武宗:“陛下正值壮年,何须靠丹药?不如多近贤臣,少服这些旁门左道之物。” 虽没劝住,却让武宗更念她的好 —— 后宫那么多妃嫔,只有她敢说真话,也只有她真的关心自己的身体,而非皇位。
会昌六年(846 年)正月,武宗因服用丹药过量,突然病倒,高烧不退,连话都说不清。皇宫里人心惶惶,宦官们忙着密谋立新君,妃嫔们要么哭哭啼啼,要么想着怎么讨好未来的皇帝,只有王贤妃,守在武宗的病榻前,寸步不离。
她亲自给武宗擦身、喂药,眼睛熬得通红,嗓子也哑了。有天晚上,武宗稍微清醒些,握着她的手,声音微弱:“我要是走了,你…… 怎么办?” 王氏眼泪一下子掉下来,却没哭出声,只坚定地说:“陛下若去,臣妾愿从陛下于九泉,绝不独活。”
武宗听后,叹了口气,没再说话,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。他知道王氏说的是真话 —— 这个女人,从他还是个不受重视的亲王时就跟着他,没享过多少荣华,却陪他熬过了最难的日子,如今他要走了,她竟愿意陪自己一起去。
《旧唐书・后妃传》记载,三月二十三日,武宗驾崩。当天下午,王贤妃在自己的寝宫里,换上了结婚时武宗给她的那件浅青色宫装,对着武宗的灵位磕了三个头,然后用一根白绫,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年仅 26 岁。
宦官们发现她的尸体时,她手里还攥着一张纸条,上面是她用尽力气写的四个字:“愿伴君侧”。当时的宰相李德裕,得知消息后,对着皇宫的方向叹了口气:“贤妃之烈,古今少有。”
一场没有名分的 “合葬”,却藏着最深的念想
武宗驾崩后,宦官拥立武宗的叔叔李忱为帝(唐宣宗)。宣宗对这位 “殉葬的王贤妃” 十分敬重,下旨以 “贵妃之礼” 安葬她 —— 虽然她的封号是 “贤妃”,但宣宗特意提升了葬礼规格,还让礼部为她拟定谥号 “贞烈”。
可让人唏嘘的是,按照唐代制度,只有皇后才能与皇帝合葬。王贤妃不是皇后,自然不能葬进武宗的端陵。宣宗却偷偷做了一件事:让人在端陵的东侧,修了一座小小的陪葬墓,位置刚好对着端陵的主墓 —— 就像她生前那样,永远站在武宗能看到的地方。
《新唐书・礼乐志》记载,宣宗还下旨,让守陵的卫兵 “每月朔望,必祭贤妃墓”,也就是说,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,都要去王贤妃的墓前祭拜,这份待遇,连很多皇后都没享过。
后来,有人劝宣宗:“贤妃殉葬,虽烈,却非国法所倡,若过于厚待,恐后人效仿。” 宣宗却摇摇头:“朕敬重她,不是因为她殉葬,而是因为她对武宗的一片真心。后宫之中,能有这样不图富贵、只念真情的女子,难能可贵。”
不是皇后,却是武宗最 “重要” 的女人
在唐代后妃的历史里,王贤妃的记载不算多 ——《旧唐书》里只有百余字,《新唐书》也不过两百字,可她的故事,却比很多皇后都让人难忘。
《资治通鉴》里评价她:“贤妃王氏,性恭谨,有贤德,事武宗始终如一,及帝崩,殉之,时人皆称其烈。” 她没有武则天的野心,没有杨贵妃的美艳,甚至没有明确的家世背景,却凭着一份 “真心” 和 “贤德”,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她的 “贤”,不是装出来的 —— 她劝武宗不要沉迷游乐,是为了他的名声;她劝武宗少服丹药,是为了他的身体;她最后殉葬,不是为了 “烈女” 的名声,而是真的舍不得那个从亲王时期就陪伴的人。
在那个宦官专权、亲情淡薄的唐代中后期,王贤妃的存在,像一抹温情的亮色。她让我们知道,即使在冰冷的宫廷里,也有不掺杂质的深情;即使没有皇后的名分,也能成为皇帝心里最 “重要” 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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