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睿宗肃明皇后:两次封后却离奇失踪,盛唐宫廷里的悲剧女性
唐高宗弘道元年(683 年),长安相王府里红绸高悬 ——20 岁的刘氏正穿着嫁衣,被送入府中,嫁给时年 19 岁的相王李旦。这桩婚事不算惊天动地,却藏着盛唐宫廷权力的暗流。刘氏的出身算不上顶级豪门,却也是官宦世家。《新唐书・后妃传上》记载,她的父亲刘延景曾任 “陕州刺史”,是地方上的中层官员。这样的家世,既不会让她因 “外戚过强” 遭武则天忌惮,又足够匹配 “相王妃” 的身份 —— 毕竟此时的李旦,虽是唐高宗的幼子、武则天的亲儿子,却因母亲掌权,只是个 “无实权的王爷”。
刚嫁入相王府的刘氏,很快展现出 “贤淑” 的特质。她不争不抢,每日除了侍奉李旦的饮食起居,就是跟着府里的老嬷嬷学规矩。李旦性格温和,甚至有些怯懦,面对强势的母亲武则天,常常郁郁寡欢。刘氏总能察觉他的情绪,比如李旦因 “不得参与朝政” 烦闷时,她会陪他下棋解闷;李旦被武则天召入宫中 “问话” 前,她会提前备好暖汤,等他回来暖暖身子。府里的下人后来回忆:“王妃待王上,是真的用了心,连衣袍的针脚都亲自检查。”
这样的日子过了不到一年,宫廷风云骤变。光宅元年(684 年),武则天废黜唐中宗李显,把李旦推上皇位,是为唐睿宗。李旦登基后,按礼制册封刘氏为 “皇后”—— 这是刘氏第一次登上中宫之位,可她的 “皇后生涯” 从一开始就带着枷锁:李旦虽为皇帝,却被武则天软禁在皇宫,连朝政都不能插手,刘氏这个皇后,更像是个 “软禁中的花瓶”。
《旧唐书・睿宗纪》记载,李旦登基后,“政事皆决于太后(武则天),帝居别殿,不得有所预”。刘氏作为皇后,也只能陪着李旦在别殿里 “安分守己”,连见外臣都要经过武则天同意。有次刘氏想给娘家送些衣物,都被武则天派来的宫人拦下:“太后有旨,后宫不得与外廷私通。” 刘氏只能默默收回包裹,她知道,自己这个皇后,不过是母亲手中的棋子。
废帝身边的潜龙妻:从皇后到王妃的隐忍载初元年(690 年),武则天终于撕下 “临朝称制” 的面纱,登基称帝,改国号为周。李旦被废黜皇位,降为 “皇嗣”,迁居东宫,刘氏也从 “皇后” 变回 “皇嗣妃”。
这次身份的落差,让许多人替刘氏惋惜,可她却异常平静。她亲手把皇后的朝服叠好收起,换上王妃的常服,对李旦说:“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,是皇后还是王妃,有什么要紧?” 此后的日子里,她成了李旦最坚实的依靠 —— 东宫的生活比相王府更压抑,武则天派了不少眼线盯着他们,连李旦的饮食都要先由宫人尝过。刘氏每天亲自打理李旦的饮食,怕他被人下毒;李旦因 “皇嗣” 身份不敢与人交往,刘氏就陪着他读书、练字,还给他讲些民间的趣事,让他不至于被孤独压垮。
当时有个叫来俊臣的酷吏,想攀附武则天,故意诬陷李旦 “谋反”,把东宫的下人抓去严刑拷打,逼他们指证李旦。下人们受不了酷刑,差点就要屈打成招,刘氏得知后,偷偷找到来俊臣的副手,跪下哀求:“皇嗣素来安分,若有谋反之心,我这个做王妃的第一个不饶他。你们若要定罪,先定我的罪!” 或许是她的决绝起了作用,或许是武则天本就没真想杀李旦,这场危机最终不了了之。事后李旦握着刘氏的手,眼眶通红:“委屈你了。” 刘氏只是摇头:“殿下安好,我就不委屈。”
这段 “潜龙在渊” 的日子里,刘氏还为李旦生下了两个孩子:长子李成器(后来的宁王)和长女寿昌公主。《新唐书・诸帝公主传》记载,寿昌公主出生时,东宫物资紧张,刘氏连件新的襁褓都没有,只能把自己的旧衣服改了给孩子穿。可她从不抱怨,每天抱着孩子,给李旦说:“你看,咱们的孩子多结实,将来一定能陪着殿下熬出头。”
那时的刘氏不会想到,她没能等到 “熬出头” 的那天,一场更大的灾难正在向她袭来。
深宫谜案:消失在长寿二年的皇后长寿二年(693 年)正月,长安的年味还没散去,东宫却被一片阴霾笼罩。武则天身边的户婢团儿,突然向武则天告状,说刘氏和另一位皇嗣妃窦氏(唐玄宗李隆基的生母),偷偷在宫里 “用巫蛊之术诅咒太后”。
这个指控在当时足以杀头 —— 武则天最忌讳 “巫蛊”,之前就因 “巫蛊案” 杀了不少人。《资治通鉴・唐纪二十一》记载,武则天听了团儿的话后,“怒,命人即东宫捕二妃”。当天下午,就有宫人闯进东宫,把刘氏和窦氏带走,说是 “太后要问话”。刘氏走前,把李成器抱给奶娘,叮嘱道:“好好照顾殿下,等我回来。” 可这一去,她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关于刘氏的结局,史书上只有模糊的记载。《旧唐书・后妃传》说 “二妃既死,不知其尸所在”;《新唐书》则补充道 “团儿欲害皇嗣,乃谮二妃,皆杀之,瘗宫中,莫知所在”—— 意思是刘氏和窦氏被杀害后,尸体被埋在皇宫里,具体位置没人知道。李旦得知消息后,连哭都不敢大声,只能在夜里偷偷抹泪,他知道,只要武则天还在位,他就不能为妻子报仇。
更让人唏嘘的是,团儿后来因 “诬陷皇嗣” 的罪名被武则天处死,可刘氏和窦氏的尸体,却始终没能找到。李旦在东宫的那些年,常常在宫里徘徊,希望能找到妻子的踪迹,可每次都失望而归。有次他看到一棵老槐树,想起以前和刘氏一起在树下下棋,忍不住哭了起来,身边的宫人都不敢劝。
刘氏的长子李成器,当时才 6 岁,他不懂 “死亡” 是什么,只知道母亲不见了。每天晚上,他都会坐在东宫门口等,问奶娘:“娘什么时候回来?她是不是不要我了?” 奶娘只能骗他:“王妃去给你找好吃的了,很快就回来。” 可这个 “很快”,成了永远的等待。
从追封到桥陵合葬的迟到尊荣神龙元年(705 年),张柬之等人发动 “神龙革命”,武则天被迫退位,唐中宗李显复位。李旦被封为 “安国相王”,终于摆脱了 “皇嗣” 的枷锁。可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派人寻找刘氏和窦氏的尸骨,可找了整整一年,还是一无所获。
景云元年(710 年),唐中宗被韦皇后毒杀,李隆基发动 “唐隆政变”,拥立李旦再次登基。李旦复位后,第一件事就是下旨追封刘氏为 “肃明皇后”,窦氏为 “昭成皇后”。《旧唐书・睿宗纪》记载,李旦在诏书中说:“肃明皇后刘氏,德容兼备,陪朕于潜邸,遭难而亡,朕甚痛之,追册为后,以慰亡灵。”
可没有尸骨,怎么下葬?李旦只能让人做了 “衣冠冢”,把刘氏生前穿的衣服、用的首饰埋在里面,暂时安葬在洛阳城南。直到开元四年(716 年),李旦去世,唐玄宗李隆基(窦氏之子)即位,才决定把父亲和两位母亲合葬在桥陵(今陕西蒲城)。
为了让祖母刘氏 “真正” 入土为安,李隆基特意派人再次寻找刘氏的尸骨,可还是没能找到。最后,他只能按照礼仪,把刘氏的衣冠冢从洛阳迁到桥陵,与李旦的陵墓合葬。《新唐书・礼乐志》记载,迁葬那天,李隆基亲自到场祭拜,对着衣冠冢哭着说:“孙儿无能,没能找到祖母的尸骨,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您和祖父团聚,望祖母恕罪。”
除了合葬,李隆基还追尊刘氏为 “肃明顺圣皇后”,把她的神位放进太庙,与李旦的神位并列。刘氏的父亲刘延景也被追封为 “尚书右仆射”,兄长刘幽求更是被重用,成为开元年间的名臣 —— 这些荣光,都是刘氏生前没能享受到的。
李成器作为刘氏的长子,后来主动把 “太子之位” 让给了弟弟李隆基(史称 “李成器让贤”),他说:“国家安则先嫡长,国家危则先有功,若违此,必负社稷。” 有人说,他的 “不争”,其实是受了母亲刘氏的影响 —— 刘氏生前就教导他 “安分守己,顾全大局”,这份家风,一直刻在他心里。
盛唐宫廷斗争里的 “沉默者”在盛唐的历史里,肃明皇后刘氏似乎是个 “沉默者”—— 她没有武则天的野心,没有韦皇后的狠辣,甚至没有太平公主的名气,可她的一生,却藏着盛唐宫廷女性的普遍命运:在权力的漩涡里,她们是妻子、是母亲,却很难做自己。
刘氏的悲剧,本质上是武则天时期 “皇权碾压亲情” 的缩影。她没错,李旦也没错,错的是那个 “母夺子权” 的时代 —— 武则天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,不惜牺牲儿子的幸福,甚至杀害儿媳,这样的悲剧,在封建王朝里并不少见。可刘氏的可贵之处在于,即使身处绝境,她也没有抱怨,而是用温柔和坚韧,陪着李旦走过最黑暗的日子,还教导出 “让贤” 的儿子李成器,这份格局,比许多男性都要大。
如今,桥陵的封土早已长满荒草,刘氏的衣冠冢也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,可史书中那几句关于她的记载,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盛唐女性:她不是权力的牺牲品,而是在权力的缝隙里,用爱和责任,守住了一个家庭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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