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7年,河南一老光棍娶一报社女工,6年后才知:妻子身份不一般
1953年9月中旬,北京协和医院的走廊昏黄寂静,刘振东端着一碗稀粥,脚下发飘。屋里,妻子傅玉芳躺在床上,嘴角泛白。她招手示意,低声说:“振东,你别怪我瞒你。”一句话,击得这位河南汉子心口生疼,却也拉开了过往二十多年的帷幕。倒回到1945年秋天,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,北平街头旗帜翻飞。此刻的刘振东已是国民党少校,方才从中南海库房的勤务里腾出身。一身旧军装、一口外乡腔,年过四十仍孑然一身,亲朋瞧着都替他心急。张明炜——华北日报社社长——见状,索性做媒,把报社的校对员傅玉芳介绍给他。
初次见面是在北海公园的文昌阁,秋风掠过,湖面碎影闪闪。傅玉芳伸手理了理鬓发,声音清亮,谈吐有章有据,刘振东心里泛起一丝异样:这分气度,绝非穷苦出身。可她又柔和得近乎朴素,与寻常女子无异。两人沿着长廊并肩而行,刘振东听她讲校对工作,字里行间暗含书卷气,脑中疑问却被轻风吹散。
半年后,1947年盛夏,西城白米斜街张灯结彩。亲友围在四合院里闹哄哄,新娘端庄,老光棍面上抑不住的笑意。动荡岁月里,两颗漂泊的心总算找了依靠。新婚不富足,但炊烟升起就有家的味道。
日子细水长流,刘振东在庭院里擦着旧军靴,常见妻子临窗作画,笔锋沉稳,花鸟点染有骨有神。他暗暗惊叹:若非根底深厚,怎会信手拈来?再看书柜,上排中英文经典、下排史书词典,层层码得整整齐齐。刘振东虽识几个字,却也知这不是普通女工能有的积累。
1948年底,内战蔓延,军饷久拖,刘振东干脆退役,在西城拉平板车维持生计。傅玉芳毫无怨言,凌晨摸黑替他缝补布套,街坊看了都夸贤惠。偶有小贩问她是否读过私塾,她笑而不答,只把话题扯到菜价上。
1949年1月,傅作义通电起义,北平城头换了红旗。人民政府布告凡国民党旧职人员须登记。街口议论四起,不少人退缩。傅玉芳却仔细研读布告,劝丈夫如实登记。刘振东按规定写下从军履历,结果仅被群众监督,未受羁押。那阵子,他第一次意识到妻子见事透彻。
1951年春,监督期结束,刘振东被分配到西城区清洁队当环卫工。他凌晨推着垃圾车穿梭胡同,回到家,妻子笑着递上一盏热水。情侣间无大喜大悲,却有踏实笃定的温度。遗憾的是,幸福刚起步,意外随之而来。
1953年夏,傅玉芳屡屡捂胸口,她却坚持把钱攒给家里。刘振东为此动气,可对方只是摇头:“再挺两天就好。”直到9月,病情急转直下,他才将人送进协和医院。医生皱眉摇头,刘振东茫然站立,心里掀起荒凉的风。
病榻前,傅玉芳示意关门,揭开尘封已久的真相。她原名额尔德特·文绣,早年在私立敦本小学读书,十三岁凭照片被选入宫,做了宣统帝溥仪的淑妃。十五岁随溥仪被逐出紫禁城,又在天津张园度日。随着溥仪投靠日本,她屡次相劝无果,被冷落。1929年,她逃出天津,在报纸上刊登离婚启事,史家称此举为“刀妃革命”。
离婚后,文绣改回童年名字傅玉芳,当过小学老师,也做过苦力,辗转求生。日军占领时期,她拒绝接受日伪给出的优厚条件,坚持靠自己糊纸盒、卖香烟谋活。抗战结束,她进入华北日报社,才有了相对安稳的栖身处。与刘振东的相识,是她最想守住的普通人生。
说到这里,她喘息急促,却神情坚毅:“我只想过平常日子,不再被身份束缚。”刘振东握着她冰凉的手,哑声应了一句:“我信你。”不多时,心脏衰竭将这位刚强女子带走,终年四十四岁。
清洁队同事凑钱买木板,刘振东亲手钉成薄棺,将妻子安葬在安定门外公义墓地。此后,他每日清扫街巷,黄昏跪在墓前,絮叨些家常,再拂去碑上的尘土。直到晚年,他依旧住在辟柴胡同的小屋,不再提及昔日军旅,也很少谈妻子的宫廷往昔。有人问他为何不续弦,他摆摆手,只说:“好日子已经过过。”
一位老光棍与一位前皇妃,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相遇,相守六年。身份裂痕、时代巨浪,都没改变他们对平实生活的向往。历史书上寥寥数行的“文绣”,在刘振东的记忆里,却是每日等他回家的普通妻子。这份朴素执念,比任何头衔都更为厚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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