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9年,开国中将视察边防线,被劝阻:前任司令就是这样被车撞的
1969年10月下旬,北线冷空气突袭河西走廊,兰州军区机关大楼外的山草被霜雪压弯。就在这一天,皮定均正式到任司令员,命令里的落款时间比他抵达兰州还早了两周。气氛紧张,珍宝岛的枪声刚停,西北方向又传来新的情报——苏军机械化部队在中蒙边境集结。皮定均判断必须在冬季前踏勘所有重点防区,他不愿浪费任何一刻。他对礼节向来不上心。报道当晚,机关按惯例安排锣鼓欢迎,皮定均下车只说一句“别折腾”,转身进会议室。随行参谋后来回忆,那脸色像河西走廊的石头一样硬。会议一开就是四十多天,地图摊满整个长桌,夜里取暖炉哔剥响,大家手里却都攥着冰凉的铅笔杆。文件刚定稿,他立即安排分组勘察,自己亲挑最偏远的一线——额济纳旗。
这条线重要得很。向北是中蒙边界,向东不足两百公里就是酒泉卫星发射中心。防区里砂石漫天,昼夜温差动辄二十度。军区副司令胡炜提醒他,前任张达志就因为在这条线上出车祸,肋骨折了好几根,拖着病体办理交接。皮定均只抬了下眉:“事故跟我速度没关系,看不见情况才出事。”他说完,安排车队三天后出发。
车队配了三辆北京吉普和一辆物资车。按照惯例,负责作战的尹志超应当开头车,司令员置于中间,以便层层保护。刚出兰州城,皮定均直接坐进第一辆吉普的副驾驶。尹志超急了,两车并排停路肩,黄沙刮得车门哐哐响。尹志超压低声音:“首长,前头危险,咱们吃过亏。”皮定均只回了五个字:“我要看得远。”
争执持续了十几分钟。尹志超知道皮定均性子犟,退了一步,提出在陌生路段他领车,回头路再换。皮定均答应,却坚持前排不能换,他说坐后座像被帘子遮住眼睛。警卫员苏灿杰心里直打鼓,路面碎石多,万一急刹,前排首当其冲。但命令已下,谁也改不了。
进额济纳旗前最后一个补给点是一条干涸河床改建的简易机场。夜幕降临,寒气顺着铁皮车门缝钻进车里,尹志超汇报沿线清查结果:东段道路破损,需绕行十五公里。皮定均盯着地形图,手指一个个圆圈:“二号高地、三号高地,加密观察哨。”他说话速度很快,像是在和气温赛跑。
有意思的是,一路颠簸间,他仍不忘观察野生动物。看到黄羊成群,他让司机慢下来,目光紧盯远处起伏的沙丘,似乎随时准备抽出猎枪。战士们心里嘀咕:首长哪儿像来勘察,更像昔日解放战争中的突击排长。胡炜后来回忆,这种“亲历一线”的作风让参谋们既敬佩又头疼,因为计划常被他临时推翻。
车队抵达边境线后,皮定均几乎不睡整觉。凌晨三点到阵地,上午八点又钻进工事测距。尹志超厉声劝他:“你不对自己负责,我得对你负责。”这句话他在回忆录里一字未改。皮定均没有回应,只指着远处地平线说:“白天躲得住,夜里可躲不住。”话音落地,他让通信兵立刻架设短波天线,当场试通联。
紧张的视察持续到12月底。回到兰州,他发现接替张达志的炮兵司令到任手续还没办完。皮定均挥手:“文件留下,人去就行。”军区老干部笑称,新司令像急行军,一路只看目标不看人情。可就是这股劲头,使得边防工事提前十五天完工,防御部署与情报汇总同步完成,冬防任务顺利顶住上级检阅。
生活里,皮定均仍保持旧习。喜欢打猎、钓鱼,不爱舞会,不爱纸牌。他曾公开反问:“别人舞会能放松,我就不能打猎放松?”有人私下说这不务正业,但面对刺骨的西北风,没人能否认他的精力是从那支猎枪里蓄回来的。
1976年7月,东山岛联合演习进入筹备倒计时。皮定均奉命督导,原本可以等天气转好再飞,可他坚持按计划执行。漳州起飞仅十余分钟,山区突云翻涌,螺旋桨没能冲出乱流。机身擦过灶山,燃油爆成火球,十四人全部遇难。西北军区两小时后收到电报,胡炜沉默良久,最终只说一句:“首长再也不用排在第一辆车了。”
事故报告写得极短,没有抒情,只记录了坐标、时间与气象。西北冬夜的星空依旧寒冷,额济纳旗哨兵的哨音一如往常。后来有人提到皮定均,总会提到他不肯坐后排的倔强,也提到那几辆被跑废的北京吉普。周边局势多次风云变幻,那个冬天修起的工事却稳稳坐在黄沙里,像他当初要求的那样——“能用就行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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