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曾是沈醉的爱人,后嫁给开国上将的外甥,建国后官至正厅级
在我国的近代历史上,有不少传奇女性,今天要说的这位莫耶就是其中之一。她出身闽南华侨豪门,却选择冲破家庭束缚;她曾与军统特务相恋,最终却在延安找到人生信仰;她写下传遍大江南北的《延安颂》,却至死都不知道初恋的真实身份。
1918年的福建安溪溪榜村,一座名为“逸楼”的闽南洋楼里,陈淑媛(莫耶原名)呱呱坠地。这座洋楼是她祖父修建的,祖父是一位成功的旅缅华侨建筑商,在当地算是数一数二的气派宅院。
陈淑媛的父亲陈铮更是个有故事的人,晚清时教过私塾,后来投笔从戎成了民军将领,还兼任过安溪县长,跟著名侨领陈嘉庚都是熟人,陈嘉庚每次回国,总要到陈家小住几日。
生长在这样的家庭,陈淑媛从小就接受到了良好的教育。别家女孩还在学针线活的时候,她已经跟着先生读书识字,10岁就能跟大哥比着作诗,村里人都喊她“溪榜才女”。
1932年,14岁的陈淑媛小学毕业,跟着父亲搬到了鼓浪屿,进了当地有名的慈勤女中。鼓浪屿是当时的通商口岸,中西文化在这里交融,慈勤女中里也藏着不少有进步思想的老师,这让陈淑媛的眼界一下子打开了。
在女中读书的日子,陈淑媛像海绵吸水一样读了不少中外文艺书籍。那些能靠笔杆子自立的女作家,成了她的偶像,她也开始试着写点短文、诗歌,投给当地的报纸。没想到,她的文字很快就被刊登出来,这让她更有干劲了。
教国文的陈海天老师看出了她的天赋,特意组织她和几个同学办了份叫《火星》的旬刊,专门发表进步文章。陈淑媛在刊物上写的那些呼吁爱国救亡的文字,字里行间全是年轻人的热血。
可这份热血,在父亲陈铮眼里却成了“祸端”。有一次,陈铮在女儿房间里翻到了《火星》旬刊,再想到最近女儿总跟一些“不三不四”的进步青年来往,顿时火冒三丈。偏偏那时候,陈铮又想娶姨太太,陈淑媛本来就对父亲的封建思想不满,这下更是爆发了激烈的争吵。
吵到最后,陈淑媛心一横,决定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。母亲看着女儿委屈的样子,偷偷塞给她十几块银元,趁着夜色把她送出了家门。
1933年的那个冬天,陈淑媛揣着改名“白冰”的证件,独自一人登上了前往上海的轮船。
刚到上海的日子不好过,陈淑媛拿着中学文凭在弄堂里打转,最后总算在《女子月刊》杂志社找到了份校对的工作。那时候的上海,一边是十里洋场的繁华,一边是暗流涌动的斗争,进步刊物更是时刻被国民党特务盯着。
就在陈淑媛慢慢适应编辑工作,偶尔还以“白冰”为笔名发表文章的时候,一个叫“陈沧”的年轻记者闯进了她的生活。
第一次见陈沧的时候,小伙子穿着笔挺的西装,说话温文尔雅,还说自己早就读过“白冰”的文章,想跟她讨教文学问题。陈淑媛本来就热心,加上两人年纪相仿,又都喜欢文学,一来二去就熟了。
陈沧经常约她去看话剧、逛书店,聊起诗词歌赋来总有说不完的话。那时候的陈淑媛觉得,自己遇到了能懂自己的人,没过多久,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。
可陈淑媛不知道,这个叫“陈沧”的记者,根本不是什么普通文人。他的真名叫沈醉,是军统特务,当时正在上海法租界做情报工作,记者身份不过是用来掩护的伪装。
沈醉的姐夫是军统元老余乐醒,靠着这层关系,加上他脑子活络、做事果断,深得戴笠器重,那时候已经是军统的小头目了。他接近《女子月刊》,本来是为了监视进步文人,可没想到,会真的对陈淑媛动了心。
1935年,沈醉在一次抓捕地下党员的行动中,不小心从3楼摔了下来,左眼球被竹竿挑出,差点瞎了。他不敢跟陈淑媛说实话,只说是装天线时摔的。陈淑媛一听就急了,天天跑到医院照顾他,喂饭、擦身、读报纸,一点都不嫌弃。
沈醉看着眼前这个真心待自己的姑娘,心里又感动又矛盾,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晚要暴露,可又舍不得这份感情。
伤好之后,沈醉不顾母亲的反对,跟陈淑媛同居了。沈醉的母亲虽然早年参加过南社,思想却很封建,觉得陈淑媛“洋里洋气”,不像个能安分过日子的媳妇,还放话说:“娶了她我就不进你家门”。可沈醉当时一门心思在陈淑媛身上,根本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。
1936年,他们的儿子出生了,陈淑媛本以为日子能就这样安稳下去,可矛盾很快就来了。沈醉想让陈淑媛辞掉工作,在家带孩子,做个传统的家庭主妇。可陈淑媛怎么可能同意?她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,就是为了能靠自己的笔杆子做事,怎么甘心再被家庭捆住?
两人为此吵了好几次,最后还是沈醉退了步,找朋友帮忙照顾孩子,让陈淑媛继续回杂志社工作。可那时候,沈醉的上司戴笠也知道了他跟陈淑媛的事,专门找他谈了话,说陈淑媛“思想左倾,政治不可靠”,坚决反对他们结婚。
一边是上司的警告,一边是母亲的不满,沈醉的压力越来越大,跟陈淑媛的关系也慢慢淡了。
1937年,抗日战争全面爆发,上海很快就乱了起来。街上到处是逃难的人,进步青年们都在讨论着要去延安。陈淑媛早就心向往之,她拉着沈醉,想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延安。可沈醉却支支吾吾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在陈淑媛的反复追问下,沈醉才不得不坦白:自己不是记者,是军统特务,不能跟她去延安。听到真相的那一刻,陈淑媛如遭雷击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爱了这么久的人,竟然一直瞒着自己这么大的秘密。
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,两人的政治信仰根本对立。那天,他们在出租屋里吵了一夜,谁也没能说服谁。陈淑媛知道,他们之间彻底完了。她把孩子托付给沈醉的朋友,收拾了简单的行李,跟着一支救亡演剧队,踏上了前往延安的路。
这年10月,陈淑媛终于到达延安。看着黄土高原上的窑洞,听着到处响起的抗战歌声,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归宿。
在这里,很多爱国青年都改了名字,立志重新开始。陈淑媛想起陕北民歌《信天游》中的“莫耶”启发,就给自己改名叫“莫耶”,寓意“抛弃旧我,投身革命”。不久后,她进入鲁迅艺术学院学习,在这里,她的创作才华得到了充分发挥。
1938年的一个黄昏,莫耶在延河边散步,夕阳照着山头的宝塔,晚风拂过田野,远处传来战士们的歌声。那一刻,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创作冲动,拿出纸笔,一边走一边写,很快就完成了《延安颂》的歌词。
后来,音乐系的同学郑律成看到歌词,深受感动,为它谱了曲。没想到,这首歌很快就在延安传唱开来,后来更是传遍了全国,成了鼓舞无数青年投身抗战的经典歌曲。
在延安的日子里,莫耶不仅在创作上收获颇丰,还遇到了新的爱情。
1944年,她被调到晋绥军区政治部,在贺龙元帅创办的《战斗报》当编辑。报社的编辑科长方唯若,是个参加过长征的老革命,为人正直,工作认真,很欣赏莫耶的才华。两人在工作中互相扶持,慢慢产生了感情。
1949年2月,莫耶和方唯若向组织递交了结婚申请。可问题来了,方唯若是根正苗红的老革命,还是李克农的堂外甥,而莫耶的家庭出身复杂,还有过跟“不明身份人员”的恋爱史,组织上没人敢批这个申请。
最后,还是贺龙元帅拍了板:“莫耶的情况我知道,她是个好同志,批!”就这样,两人终于结为夫妻,成了一对革命伴侣。
建国后,莫耶服从组织安排,转业到地方工作,先后担任《甘肃日报》副总编辑、甘肃省文联副主席,官至正厅级。
她始终保持着对文学的热爱,写下了大量反映革命历史和现实生活的作品。而方唯若则在兰州军区任职,后来享受副军级待遇,两人相互扶持,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。
可莫耶不知道的是,远在南方的沈醉,这些年一直没有忘记她。沈醉后来在军统里步步高升,28岁就当上了军统少将,成了“军统三剑客”之一。但他心里始终惦记着莫耶。
1949年后,沈醉被俘,关押在功德林战犯管理所。1965年,莫耶遭遇错误批判,有人翻出她早年的恋爱史,怀疑她跟军统有联系,专门找沈醉核实。沈醉知道,如果自己承认,莫耶肯定会受到牵连,于是他一口否认了两人的关系,保住了莫耶。
莫耶的晚年,把更多精力放在了整理革命史料和文学创作上。她夜以继日地写,把自己在战地的经历、在延安的生活都写进了作品里。1986年5月7日,莫耶在兰州病逝,享年68岁。
临终前,她还喃喃地吟唱着《延安颂》,对子女说:“我这辈子,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,没什么遗憾的。”直到去世,她都不知道,当年那个叫“陈沧”的记者,就是大名鼎鼎的军统特务沈醉。
1996年,沈醉也走完了自己的一生,享年82岁。他到死都没能再见到莫耶一面,只能在回忆录里回忆那段在上海的时光:“一想到上海分手时的情景,禁不住老泪纵横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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