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2年台湾老兵回江西探亲,逢人便问:知道我是谁吗?认不认识我?
1992年,江西宜春一处小山村忽然热闹起来,一对衣着光鲜的夫妇踏入村口,引得村民们纷纷侧目。网络图片
只见那位年迈的男士,身穿西装,满脸激动,一边走一边向村里人反复问着。
“你们认识我吗?我是杨韦成。”
老人像是从过去的影像中穿越而来,带着一段被尘封多年的乡愁记忆,想在这片他曾哭过、笑过、流浪过的土地上,寻回一点熟悉的痕迹。
那他最后找到亲人了吗?他身上又有怎样的故事?
为何而来1992年,江西宜春丰城的一座小山村里,一场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原本宁静的田野气息。
太阳尚未升高,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村口的老槐树下,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,就在这时,一辆出租车慢悠悠地在村口停了下来,一位西装革履的老人从车里探出头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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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是谁?”
“城里来的吧?不像是做买卖的。”
眼看老人站定在村口,眼神四处打量,像是在寻找什么熟悉的痕迹,站在他身旁的中年女子,一只手挽着老人的手臂,一只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,老人点点头,朝着村口走去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知道我是谁吗?”
一边走,一边看向每一个经过的村民,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迫切和焦灼,像是一个在迷雾中苦寻方向的孩子,偏偏没人回答。
“我叫杨韦成……你们认不认识我?我是老杨家的孩子。”
“杨韦成?是不是谁家失散的亲戚回来认门的?”
“穿成这样,也太不像我们村里的人了。”
议论声很快在村道边窜开了,面对众人的冷眼与疏离,杨韦成还在不断重复着,仿佛那是一句咒语,一句他压在心头数十年的牵挂。
“我是杨韦成,我是老杨家那个韦儿啊……你们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?”
就这样,问了一路也都无人响应,杨韦成像丢了灵魂的游子,穿梭在记忆和现实之间,想要唤醒这片土地对他曾经存在的认可,得到的只有一张张茫然的脸孔和强烈的心理落差。
他不愿放弃也不愿承认,这片自己出生、成长、流离、思念了半个世纪的故土,如今却已无人记得那个瘦弱的韦儿。
少年流离1932年秋天,就在这处偏远小村里,一个男婴在寒风中降生,杨韦成这个名字是按照族谱起的,谁也没想到,这个孩子的一生,将如浮萍般飘零,与“归属”二字无缘。
杨韦成刚满三岁,父亲就因重病离世了,留下一间破旧的瓦房、一张空荡的饭桌孤苦无依的母子,家族的态度也随之改变,杨韦成和母亲没分到一亩三分地。
可怜的母亲抱着他四处乞讨,只求能换点残羹冷饭裹腹,看到的却是冷眼、叹气,走投无路之下,母亲背上行囊,带着杨韦成踏上了要饭的路。
孩子终归是孩子,他不理解母亲眼里的忧虑,只觉得每天能跟着母亲东奔西走是一种习惯,这些都在9岁那年戛然而止,母亲决定改嫁。
一个寡妇带着儿子要饭,不是长久之计,当她遇上一位在南昌做木匠活的中年男人,对方答应收她进门,孩子也一并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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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我身上的肉,走哪都得带上你。”
杨韦成不明白改嫁的意义,只记得第一次见到瓦片整齐的屋顶和干净的石板路,可他还没来得及坐稳饭桌,就被两个面色铁青的男人闯门打碎了全部憧憬。
那天,二叔和三叔带着几个族人突然出现在新家门口。
“韦儿是我们杨家的种,你一个寡妇带走他,叫我们老杨家以后怎么做人?”
“当年我带韦儿要饭时,你们谁看过我们一眼?现在好了,我想重新过日子,你们倒跳出来争人了!”
争执无果,杨韦成被生拉硬扯地带出了家门,回头看见母亲泪流满面,那一别便是命运彻底的转折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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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老家之后,他成了没人要的“烫手山芋”,最终因为二叔膝下无子,这个苦命的孩子就落到了他家。
二叔家比母亲的日子稍好一点,起码每天能吃饱饭。那段时间,是杨韦成童年里唯一略带温度的片段,他只求一日三餐能准时,夜里有炕头能睡。
这样的安稳仅仅维持了两年,二叔突然撒手人寰,三叔被迫将他带回家。
三叔开了家糕点铺,,杨韦成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好,反而被当成了现成的劳动力,从天不亮就起床洗米、拌粉、烧火,脚底打泡、手上起茧却从未领过一分钱工钱。
有一次,他不小心将整盘米糕倒在地上,被三叔摁着门板打到皮开肉绽,打完还要他收拾干净,他低着头擦泪,心里却没了反抗的力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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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三叔的两个儿子在旁玩泥巴、追风筝,心里一点点地明白,自己与他们,不是一样的家人,不过是店里的人。
饭桌上从没有他的碗筷,吃饭总要等他们吃完,剩下的饭菜他才能捡着吃,冬天冻得脚指发紫,也没人多给他添一双袜子,三婶曾当面说。
“他不是咱家的,吃一口饭都是多的。”
1945年,13岁的杨韦成离开了江西,带着一只破旧的布包,走上了前往福建的土路,那是他第一次主动离开,决定去当木匠徒弟。
战乱年代,有手艺的人总还有口饭吃,他找上了一位在福建小镇做木工的老师傅,对方年纪已高手艺却扎实,见他勤快、沉默,不多话也不怕脏,便收了他。
每天跟着师傅干活,从刨木削边到磨刀打孔,杨韦成用一种几近报复的勤奋,把自己生生干成了手艺人的模样。
终于挣到了人生中第一笔属于自己的钱,他给三婶买了礼物,给三叔坟头磕了几个头,仿佛终于对得起了那段压抑的寄人篱下的童年。
杨韦成再次离开家乡,开始四处接活,替人修桌椅,做橱柜,甚至有人家请他帮忙整修整栋房梁,他做得专注,收入也随之增长。
可就在那几年,他沾上了比贫穷更难戒掉的赌博,很快欠了一大笔债,债主堵在他干活的店门口,扬言再不还钱就打断他的腿。
他不敢回师傅家,怕连累老人家,只能在小镇四处躲藏,后来,路边张贴的一张征兵海报救了他,盯着“食宿全包”四个字看了许久,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,躲债。
部队训练没几天,杨韦成就随着部队从福建一路南下,军营的生活枯燥压抑,纪律森严,可对他而言,却是一种解脱,可这安稳没持续多久。
没等真正上战场,他就随部队登船前往台湾,没人告诉他为什么,站在甲板上看着海面翻滚,一颗心也如这海水一样晃荡不安。
在部队里,杨韦成处处被欺负,直到一次上级发现他打制营具时手法熟练,雕工精细,这才调他去了工务队,让他做桌椅、柜子,靠这门手艺在军营里混出了点地位。
直到一场运木头的任务途中,司机一个急转弯没控制住,车子撞上了路边的大树,杨韦成的肩膀狠狠撞上铁杆,整个人失去意识,醒来时,医生面无表情地说。
“胳膊断了,得排队做手术,三个月之后吧。”
三个月,他几乎动弹不得,等轮到他时,医生却摇头说。
“骨头是长上了,就是歪了。要想接回去,得重新砸断。”
杨韦成拒绝了,带着一条歪胳膊离开了部队,重新做起木工这行,只是效率比以前慢了许多,好在还能养活自己,就不算最坏的局面。
直到木工活难做了,他又开始跟人出海捕鱼,日子辛苦又危险,可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,不属于谁,不依附谁,靠力气讨生活。
梦回故土1987年,台湾当局开放赴大陆探亲的消息传来时,杨韦成正在医院值夜班,年近六旬,穿着一身清洁工的蓝色制服,拖着拖把在走廊上缓慢移动。
那天深夜,他站在医务室角落,一边洗拖布一边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消息,当那句“允许台胞回大陆探亲”传来,手里的动作却迟迟停不下来。
四十多年了,他不知这个“家”的概念还在不在,但听到那句“可以回去了”的时候,心脏却砰砰直跳,仿佛被什么久违的东西击中,躲在工具间里哭了整整一宿。
1992年,妻子从医院退休,他们先到南昌,杨韦成原以为还能找到当年母亲改嫁后的家,迎来的却是邻居的遗憾摇头。
“你母亲?早走了,五年前的事了。”
他们又去了丰城,去了那个他记忆中有着老屋、祖坟、灶台烟火的地方,原以为还能见到三婶,可村里人告诉他,三婶也在五年前离世了。
那天夜里,杨韦成失眠了,第二天,他拉着妻子说想回老家那个小山村看看,就当是看看地,看看到底还有没有人记得他。
车开到村口时,他突然停住了脚步,这个地方他曾无数次在梦中回过,如今的路已经铺了水泥,田间竖起了电线杆,原本的土墙房早被一排排红砖瓦砌的新屋取代。
直到两人在一棵老枣树下遇到了一位坐着晒太阳的老人,年纪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十岁,手里拄着一根柴杖,闭目养神。
杨韦成快步走过去,跪在地上,声音颤抖得像风中残叶。
“老人家,我叫杨韦成,我爸叫杨宝贵,我二叔叫杨宝刚,三叔叫杨宝喜,我小时候住在这儿,后来跟我娘要饭……你……你还记得我吗?”
“你是……韦儿?”
那一声“韦儿”,叫得杨韦成如遭雷击,那一刻,所有压在心头几十年的悲苦、委屈、孤独、压抑、思念、后悔……统统涌了出来,他扑进老人怀里,像个孩子一样放声痛哭。
“我是韦儿啊,我还活着……你还记得我……”
“记得,记得,你小时候老跟你娘讨饭,穿件破棉袄,跟条小瘦狗似的……”
杨韦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用尽全部力气去抱住眼前这个老人,仿佛抱住的是他此生未能握紧的那根“家”的线,也终于找回了那个叫“韦儿”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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