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清将亡时,为何遥远的西北会成了清廷最坚实的堡垒?
1911年末,武昌城里一声枪响,让清王朝两百多年的统治在几个月内摇摇欲坠。短时间里,南方和内地的十多个省份接连宣布独立,革命形势看上去已经不可逆转。
可就在此时,被很多人忽视的西北,却依旧死心塌地站在大清这一边。
陕西、甘肃、新疆等地,军政大臣们不但拒绝响应革命的呼声,甚至还有人盘算着动用军队压制共和,在他们的设想里,甚至要“再造王室”!
在辛亥革命的风潮中,长江中下游和南方的省份之所以纷纷独立,一个重要原因是那里的新军士兵、地方势力、商绅阶层都早就受到了立宪、共和等新思想的影响,本身与革命党有较多的接触。
而西北则不同,这里地广人稀,交通闭塞,信息传递要慢得多。
等到武昌的枪声传到西北,已经是消息滞后的版本,而且当地社会结构保守,跟晚清的中央权力结合得非常紧密,反对清廷的声音一直很弱。
而且清廷在西北的军政安排,长期以来都是满蒙高官镇守,他们的家族命运与王朝兴衰绑得牢牢的。
这种稳固的利益纽带,让他们在政局巨变中的态度就是维护现状,而不是贸然倒向一个前途未卜的新政权。
辛亥革命时,全国的督抚普遍陷入观望甚至倒戈,但西北的顶层军政人物,比如甘肃的升允、宁夏的长庚、新疆的袁大化,却表现出明显的保皇倾向。
升允曾试图整顿军队、加强防务,想以军力遏制革命势头,袁大化在新疆的态度甚至更强硬,外界多次传出他主张调兵声援清廷核心区域。
和东南一些地方督抚遇事弃城不同,西北的这批人基本都选择硬抗,他们之所以这么做,就是仗着西北的地缘安全感。
当时南方战事频仍,但西北相对安定,没有出现大规模起义军威胁城市的场景。
加上这里驻军数量相对充足,又是清末“边疆军镇”布局的重要部分,他们自己主观上就认为有资本与南方的新局面抗衡。
而且晚清中央和边疆关系的管理模式,对西北这种满汉杂处、民族关系复杂的地区,一直是高度依赖中央派驻的满蒙将军来平衡各方利益。
比如宁夏、新疆的将军不仅是军队统帅,更是地方最高行政长官,他们的权力范围甚至超过了内地的总督巡抚。
随着辛亥政局剧变,这些将军如果倒向革命,就等于中央彻底丧失对西北的掌控,因此他们也清楚,如果清廷没了,他们在新政权手里的地位和特权未必能够保留,这直接堵死了他们与革命党公开合作的路。
并且,满汉矛盾的历史积累也是一个绕不开的背景。
在当时的革命宣传里,“反满”是能最大限度凝聚南方共识的口号,而西北的权力中枢恰恰是满族和蒙古贵族,这种身份上的直接冲突,使他们很难相信革命浪潮会给自己留下体面的出路。
所以即使外界风声越来越紧,他们也更愿意选择在清廷的框架下硬撑到最后,而不是主动拥抱共和。
更何况南北议和之前,西北这一带的军队也并未出现像长江流域那样的集体倒戈现象。
相反,相当一部分军官明确向北京表态会效忠朝廷,这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保皇派的信心。
在他们看来,这不是孤军奋战,而是还有机会扭转局面的对抗。
当武昌起义导致南方独立潮时,清中央一度希望依靠西北、西南等仍在掌控下的地区,稳住财政和军力基础。
尤其是西北这片土地,不仅有军队,还有大片农垦区和矿产资源,甚至在边防上可以作为缓冲。
满清高层很清楚,如果西北跟着南方或者长江流域的那些省份跑了,帝制就彻底没戏了。
所以哪怕局势险恶,他们还是不断给西北的官员打气,让他们顶住,甚至传递出“以西北为根据地重整河山”的幻象。
这类想法在今天看难免天真,但当时并不是没有历史原型。
就在几十年前,大清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后,还曾凭借西北和西南的稳固防区,慢慢平息了太平天国和捻军的内乱。
那时的“西北安定”给满洲权贵一种心理暗示,就是觉得再怎么乱,这片地方总能守得住,只要守住,就还有谈判和筹码。
西北的保皇态势,一直持续到1912年初才被打破。
随着南北议和的推进,北京政府在内外交困之下接受了共和条件,清帝退位的消息向西北传来时,甘肃、新疆这些地方的军政高层有的仍在犹豫,有的则被迫宣布接受新政权。
需要注意的是,这种转变并不是西北主动选择共和,而是清政府的决定让他们失去了继续抵抗的政治基础。
西北在地理上远离政治中心,但在晚清权力结构里却是一个特殊存在,既是边疆,又是由中央直接派驻的满蒙将军牢牢掌控,以军事手段和身份特权维系稳定。
这种模式下,面对革命,他们的惯性选择一定是维护旧制,因为这是维持权力和安全的最保险路线。
对于清廷来说,他们对西北的依赖说明,任何一个统一国家在面对内部政治巨变时,边疆的稳定与否,往往会决定中央最后的回旋空间。
从这个意义上说,1911年底的西北,不只是清廷的地理后方,更是政治心理上的最后防线。
这样的历史细节,也提醒我们今天,在观察任何政治格局变化时,不能只盯着中心的变化,边缘地区的稳定与动向,往往才是局势能否逆转的关键因素。
页:
[1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