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民权:旧志记载蓝田白马河多有疑误
文/王民权
蓝邑东门外有河曰白马河,历史上曾称其白马谷水或土胶河,是灞河蓝田段一著名支流。宋熙宁《长安志》载其:“出蓝田东白马谷,南流经县南,又西北流入霸水。”(卷第十六《县六》) 清雍正《陕西通志》、乾隆《西安府志》转录之,后者并曰“《县志》:‘在县东半里。源出石鼓山,会理峪诸涧水,西流入县界。’”(卷第六《大川志》)
“《县志》者,清雍正《增修蓝田县志》也,原话作“在县东半里。以其混浊不清,故名。又名白马峪水。源出石鼓山会里峪诸涧水,西流入县境。”(卷一《山川》,前举《通志》卷九《山川二》亦有类似记载)则其源头在白马峪,而白马峪在石鼓山不费辞亦明矣。
今修《蓝志》谓其“源于横岭南坡、三官庙乡的南沟”(二轮志第二编第二章第八节《河流》),完全是依现时语境出之,而更重要的,是此处似已早就不称白马峪,甚至石鼓山之名亦寂焉鲜闻矣。
然而旧志对此河的记载,考之犹有疑焉。譬如雍正《通志》《蓝志》和《西安府志》中的“在县东半里”,就只提河杪邑东关外、陈沟岸及出沟至南河一段,其余20余里之长流逶迤竟置诸不顾。譬如《长安志》之“出蓝田东白马谷”,当为“出蓝田东北白马谷”,而不仅只在“蓝田东”。
又譬如《长安志》之“南流经县南,又西北流入霸水。”当为“西南流入霸水”而非南流至县复经县南而西北入霸。盖以东出而南流,逻辑上、事实上均觉不通,数十里之西南流向亦复湮没不见矣。(有人点此条前半部分为“出蓝田东白马谷南,流经县南”,疑似他籍人士或不谙吾蓝地理形势者所为)再者,霸水,古之所谓滋水,今之所谓灞河、南河也。此河出县东贾沟,折而南流经后沟入霸,此乃县人积久尽知之常识,绝无可能“西北流入霸水”!
即使他志所载史上曾有知县引水入城,“入东出西”或者“入东南隅出西北隅”(详见雍正《蓝志》卷一《山川》),那也已是明清两朝的事情,谅也只能是河水之一部而非全部,断无可能使河改道而西北贯注霸水。
所以由此可见,修志之难,信非虚语,谓之旧志之载笔吾蓝,即使名家制作如宋敏求《长安志》、刘於义雍正《通志》、严长明乾隆《府志》者,亦非尽皆准确与精当,宜非厚责前贤,而乃不争事实。所可慨者,许是震于宋氏其人其志声名的缘故,雍正《蓝志》记载此河时,避而不转《长安志》此条记载,似已隐约表明其对此志此条不予认可之态度,而光绪《蓝志》竟置若罔闻,兀自如摄影般照转照录,相沿不改。
民国《蓝志》,竟也亦步亦趋,原文照搬的同时,又莫名其妙地对标雍正《通志》和《蓝志》,将“西北流”改成了“西流”,不唯依违其间再无丁点辨析和驳难,亦且继续为之张本,以讹传讹,全然不见了质疑《水经注》记载 “辋谷水”并径改其为“轻谷水”的勇气和精神。
殊不知宋氏固允称史地名家,一生主要活动则多在开封,未曾西越崤函而一临秦地;《长安志》虽夙推 “考订详备”,所载亦率多得诸文献,舛讹脱漏,固所不免,辗转流传,也难保不失其真。刘、严二氏及其《通志》《府志》,作者经历和修志背景多所不同,也未必满目珠玑,略无瑕疵。原样转引,助其流布,岂不自贻伊戚,可叹也夫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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