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db:作者] 发表于 2025-9-30 10:42

张学良晚年坦言:此生最不后悔“西安捉蒋”,但是后悔杀了杨宇霆

“汉卿,你真下决心了?”——1936年10月,距西安事变还有两个月,张学良在临潼温泉旅社的房间里,被副官这样追问。他没有多答,只是点了点头。多年以后,回忆起那一幕,他仍然肯定自己当时的判断,却对七年前的一次枪声悔痛不已。悖论由此展开:为何敢于绑蒋,不敢回望一纸手令下的流血?

1946年,曲折辗转的“幽禁生涯”刚开始,蒋介石给张学良准备的并非“好茶好饭”,而是一份态度:一句“你先反省十五年”外加层层看守。外间猜测他是否懊悔西安捉蒋,他却对狱友表示“要做还做”,情绪平稳得惊人。惟独提到杨宇霆,少帅眼神黯下,“那一夜太冲动”——这是最早的口述版本,地点在北碚。时间拨回1928年底,两条路径在东北上空交叉,导致后面所有命运的倾斜。

张作霖遇刺身亡的消息刚传到沈阳时,奉系元老们乱作一团,最先稳住局面的居然是杨宇霆。这位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性格强悍、算盘精细,连老帅都对他“又怕又用”。不过在名义继承人张学良眼里,杨更像一堵必须跨过的墙。奉军内部早分成士官派和保定派,枪口虽朝外,刀子却总悬在自己人脖子旁。杨宇霆执掌财政、军械、交通,一口气把所有要害都攥在手里。有人悄悄对张学良说:“少帅,你要是真想坐稳,得先过杨大帅这关。”
1929年1月10日凌晨,盛京警备司令部的院子里灯火通明,常荫槐带兵入内,几声短促枪响后,杨宇霆与常荫槐成了冰冷数字。表面理由是“抗命谋乱”,私下原因则复杂得多:一是杨在北京擅自与白崇禧谈判,二是铁路线拨款上公然驳斥少帅。放在当时语境,这叫“藐视主座”。张学良下手之快,连张作相都来不及劝阻。老奉系讲究“兄弟可以翻脸,最好别下死手”,这一刻传统被打断,也种下后面分崩的种子。

短暂的肃静之后,东北军表面服帖,暗里却再难凝聚。吉林的张作相开始自保;黑龙江的万福麟只做最低限度配合。两年后中东路冲突爆发,张学良急调兵力,老部下却慢条斯理推托,“路远天冷,等补给。”苏联红军打进来,前线官兵纷纷抱怨:少帅自毁后援线,怎叫弟兄拼命?这股离心力,在1931年九一八夜彻底失控——士官派多半借口“枪火难敌”主动撤离,剩下二万余守军根本挡不住关东军重炮。
可以说,张学良失去东北的第一颗骨牌,就倒在他亲手签发的处决令上。然而西安事变时,他又展现了罕见的冒险勇气。1936年12月12日凌晨抓蒋的计划,来自杨虎城幕僚的“蔣陵行动”草案,张学良本人拍板。张、杨与共产党密谈的底牌叫“停止内战,一致抗日”,他认定这是为民族找出路。有人提醒:“少帅,上次你杀了杨宇霆,奉军散了;这回捉蒋,恐怕自身难保。”张学良答得很直,“抗日大义重于个人安危”。

事实证明,西安事变虽然迫使南京当局暂缓“剿共”政策,但也让张学良付出半生幽禁。1949年前,软禁点不断南迁:奉化梅岭、溪口溪边楼、漳州泰安里;1949年后又转至台湾新竹清泉岗、台北北投。日子漫长单调,他却屡屡重申——捉蒋无悔。此番坚持一是他确信抗战格局因此得以提前凝结,二是认为蒋如不被逼迫,日军或可长驱直入华中。一名守卫曾偷偷问他:“如果再来一次,还抓不抓?”张学良望向窗外,“抓,当然抓。”
可说到杨宇霆,他的表情就由坚决转为迟疑。1979年,美籍华人学者唐德刚探视,他叹道:“那件事,太冲。”一个“冲”字,道尽情绪化与判断失衡。以奉系惯例,只要杨肯低头,顶多外放边镇。张学良却急于拿掉心腹大患,失了分寸。往后东北军内部群龙无首,西北实战时海葬“老朋友”,成了自己后来尴尬的伏笔。面对唐德刚的追问,他加了一句,“人留一步,日后好相见。”这话若早点想通,也许东北军不致四散。

1991年4月,他获准旅美养老。夏威夷丹尼尔井边小屋常有政坛旧人来访,大家喝咖啡讲往事。聊到“生平最大遗憾”,少帅摇头苦笑:“我不信命,但信因果;西安不必改,杨宇霆那一枪,改得掉就好了。”同期蒋纬国写信劝他“放下历史包袱”,却没改变这看法。至1990年代末,张学良回顾自己从21岁长春混迹到93岁夏威夷的七十年,始终坚持同一尺度:国家民族利益凌驾个人,但对内部同僚,刀锋过猛,遭殃的是后续战力与民心。

话题绕回1936年的那间旅社。副官追问“真要这么做”时,张学良以沉默回应。那夜他没想到日后幽禁会超半个世纪,更未料到自己的悔恨悬在另一条时间线上。前者关乎国家存亡,他认为值得;后者关乎组织凝聚,他承认失策。两条线纠缠,构成一个复杂且真实的少帅——敢于向上挑战,却终究败给了对部属的猜忌与冲动。凡事分轻重,他对西安事变满怀坚决,对杨宇霆之死满怀歉意,态度截然不同,却皆出自同一颗矛盾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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